古代故事遇红石村三女记沧海一粟古代志怪

下面故事出自《西征随笔》，作者汪景祺是年羹尧幕僚。年羹尧被抄家时抄到《西征随笔》一书，里面除了记载他随军平定甘肃叛乱的见闻，还对年羹尧极力歌功颂德。推崇说，年将军是古往今来第一人，还有一句诗贬低皇帝的书法“皇帝挥毫不值钱”。雍正大怒，把汪景祺斩首，家眷发配宁古塔为奴，五服之内的近亲全部罢官。下面选译的故事里并没有提年羹尧，只是描述了自己的一次奇遇，翻译时略有删减。遇红石村三女记二月二十九那日，天还没亮，我就启程去大水头（地名）。当时浑身关节疼痛僵硬（看后文可能是风湿或腰脱），让仆人随拉行李的马车在前面慢走。我和洪昭骑马跟在后面。大风扬沙，耳朵鼻孔里都灌满了细小的沙粒，我俩走得太慢，慢慢看不到前面的马车。这时疼痛大作，无法忍耐，远望官道旁一里有个小村，打听路人说是红石村。勉强下了官道，挨到村里，让洪昭到一个大院子前敲门，求歇息片刻。正巧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从外而来，得知原因，把我们让进院子。里面是五间正屋，两间偏房，马棚里拴着四匹马。我疼得下不了马，老人喊：“他嫂子出来扶扶官人。”从里面应声出来三个女子，一起扶我下马。进屋后，把我安置在中间的炕上躺下，也没来得及看三个女人都长什么样子。其中一个年长者说：“玉娃，把你的被褥抱过来给官人铺上。”一个女子回答：“我怕官人嫌不干净。”年长者说：“炕太凉了，不干净也比铺着席子强。”被褥拿来，她们重新扶我躺下。洪昭说：“主人在这歇息片刻，我去把马车追回来。”然后又用吴地方言小声说：“这里不比太平地方，女人未必是良家，一定要小心！”我轻轻点头，然后让他快去追马车。老人对我说：“我也经常关节疼痛，发作时全靠这两个小女娃推拿。让她们给官人按一按。”我道谢说：“有劳了！能否弄些热茶喝？”老人说这就出去借火炉茶罐。老人走后，我仔细打量三个女人，年长的四十二三岁，很有风韵，还抱着一个小娃。她自言夫家姓李，我就称呼她李嫂。一个二十多岁的叫玉娃，是李嫂儿媳，不到二十的叫小云娃，是李嫂的女儿。小云娃带着一种野性的美，特别漂亮。两个年轻女子脱鞋上炕，一人抓着我的一只手逐个关节推拿，不时用毛巾给我拭汗。疼痛稍减，我和李嫂闲聊，她说孩子是她小孙女，这里生男必丑，生女必定漂亮。据说当年吕洞宾在这讨水喝没讨到，就诅咒说：“生男如妖魔，生女如嫦娥。”又说：“幸亏何仙姑又路过补充‘嫦娥肯苦守妖魔，能奈我何。’所以全村妇女都很贞洁。不要听你随从乱说，我们这是良家。”原来李嫂虽然听不懂吴地方言，但听出良家两字，所以猜测到洪昭说话的内容。这时，老人带了一只火炉和一个大水罐进来，点上火后，老人说：“我还有点馍馍没卖完。”说完走出去。我说：“这么一大罐水，什么时候能烧开？”李嫂说：“我们这的男人都这么蠢。我那儿子和女婿都在外边赶马车，来往于亳州，我看到儿子丑陋的样子都很厌烦，玉娃也不喜欢我儿子。女婿更是奇丑。”小云娃接口说：“只是身上那汗味就无法忍受。”然后举起我的手让李嫂看，并说：“官人的手真是细腻柔软！”我借机在她手上拍了一下，调笑说：“你的手也不硬。”外面马嘶，是洪昭追上马车转了回来。李嫂端了茶水去另外房间招待仆人。玉娃对我说：“婆婆经常说南方的相公温柔可爱，来世愿生在南方。我和小姑子一直也没机会见到南方人，今天看到官人真是这样。见一面就不舍得离开。”我这时不怎么疼了，就一边调笑，一边对她俩拍拍打打，玉娃和云娃泰然自若，毫不介意。太过分的时候，她们就会推开我的手说：“别这样，我手重，怕得罪了你！”嘻嘻哈哈了一会儿，洪昭来催赶路，我恋恋不舍，想住下。玉娃和云娃也非常留恋的样子。李嫂对她俩说：“你俩出去给官人准备些葡萄干路上吃。”二人出去后，李嫂对我说：“官人是个君子，我看到都非常喜欢，何况两个女娃。实话告诉你，我丈夫过去是盗马贼。我儿子继承了他的行业。村子里一共九个女人，个个从小习练刀枪。有一年灾荒，我说，既然不能卖笑，就做贼吧！带领这些女人穿上男人的衣服出去抢劫。男人反而闲下来，干些正常营生。你看云娃和玉娃年轻俊俏，其实都杀人不眨眼。见了一面她们尚且恋恋不舍，如果有了肌肤之亲，肯定不会放你走了。我丈夫或儿子要是回来，看到你的行李，恐怕会起伤害你的心思，还是赶紧启程为好。”我听了大吃一惊，道谢说：“承蒙娘子指示，我马上就走，但是和小娘子们道个别可以吗？”李嫂抱着我后背，把我扶起来，说：“我今天对你也是喜爱有加，什么都没隐瞒，如果你泄露出去，我们三人只有引首待戮！”我急忙发誓绝不泄露。三个女人在路旁送行，小云娃泪光闪闪说：“此次一别，再也不能相见，来生我也要托生江南人家。”说完递上一个小布包。李嫂再次嘱咐道上不要停留，到牛都村才可借宿。我不知道说什么好，上车匆匆离开。打开那个布包，里面是葡萄干，还有一只金手镯，不知道是哪个女子送的。附载原作者绝句一首：红石村庄娘子军，颜如桃李发如云。英雄远胜儿郎伟，不学罗敷恼使君。